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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斯林矿工的一天

自从斯林族的苍银部落出现在暮林塔以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这批地底来客突然出现所引起的风波业已平息,

本地的伍芙尔居民已经得知将有一群小个子的异种族成为他们的新邻居,同样是效忠于帝国(大雾)与当地领主的新臣民。更令人安心的是,这些新邻居会在暮林镇的地下挖掘出一个地下城作为居所,并不会跟本地居民争抢居住空间。

根据盖洛普留下的计划书,苍银部落经过两个月的辛勤施工,

位于暮林镇地表之下的地下城终于稍具雏形,拥有自我循环的排水储水系统,以及众多宽敞的洞穴空间以及连接各个空间的坑道走廊,不过距离真正的地下城还是存在着很大的距离,只能说是一个带有住宿生活功能的地下大型工地。

当宿舍里角落处的那株时计藤的第七节散发出莹莹亮光开始,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宿舍那扇并不厚实的木板门在“砰”的一声中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踢开,一个身材佝偻的斯林老人扯起嗓子大吼道:“老少爷们,起床啦!”

伴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在这个地下房间内回荡,所有酣畅睡梦之中的斯林人都被唤醒了,然后带着不舍的表情在吵吵嚷嚷中从床铺上爬起。尽管他们休息的地方只是简单地铺满了毛皮,但已经比过去只铺有风干苔藓的床台上睡觉要温暖舒服许多了。据那些高大的伍芙尔邻居说,他们将家里的木床改成领主发明的一种叫炕的石砖床后,就成了在冬天睡觉时躺下后就不想起来的可怕神器。

今年二十五岁的杜丹斯亦是宿舍内的成员之一一,他动作快飞的叠好当作被子使用的兽皮,穿好衣服,便打开床头的个人储物箱,取出陶杯、牙刷和毛巾,跟随其他人去水窖取水,然后蹲到排水沟旁边洗脸刷牙。这已经是苍银部落成为暮林塔治下子民后所新立的众多规矩之一,可不是斯林族原有的生活习惯,除此以外,还有饭前洗手,下工后用龙舌兰肥皂洗澡等等诸多卫生条例,以男爵盖洛普的说法,这是为了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能够保证身体健康——当然,除去这些理由外,还有就是生性好洁的伍芙尔族不想跟一群一辈子只洗三次澡的移动活垃圾堆当邻居。

杜丹斯和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对此不以为然,斯林族已经在地底世界繁衍生存了上万年,不也是这样子过日子,天天洗澡什么的不怕得感冒啊,再不济也很容易搞自己的毛发脱落,这多不好。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酋长阿瓦尔都以身作则了,洗澡洗到肚子上的毛掉光,露出光秃秃的大肚子,因此还没谁敢不遵守,而且经过一个星期的适应后,包括杜丹斯在内的许多斯林人的生活习惯也被改变了,现在要是下工后不洗个澡,就感觉好像全身每个毛孔都被灰尘堵住了似的浑身难受。

很快的,水窖的排水沟旁挤满了上百号斯林人,在有说有笑中刷牙洗漱。等这一切完成,杜丹斯便将牙刷毛巾放回到宿舍后,就跟随同伴们前往食堂。

所有坑道都修筑的特别宽阔,足够让两辆马车并排通行,而且有两丈多高,完全超过了通过行人的需要,当初杜丹斯听见头领颁布施工要求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伍芙尔族也没有这么高大的个子啊。按照自身的需要与节省工时的原则,斯林族的地下城镇除了一些要通过大型动物或运输物资的主要道路要修的特别宽敞以外,其他坑道一般只挖得很很窄小,让人站着行走就行了。另外天花板处种上了阳光苔和莹光菇,以保证不分日夜都有足够的光线提供照明,这明显也是为地表种族提供方便的措施,作为地底世界的演化出来的种族,斯林人可是能够在彻底无光的黑暗环境中“视物”,光线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必须的。

“啊,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呢?要是有炸甲虫拌黄菜菇沙拉就好了。”一个同伴满脸期待的说着。

杜丹斯搭话道:“嘿,想吃菜菇,再等上两个月吧。”

“怎么还要这么久啊,老是吃狼族提供的蔬菜,快忘记家乡菜是什么味道了。”同伴抱怨道,其他人也纷纷赞同,当初因苍银部落的粮食危机,最终选择了臣服,换来了伍芙尔族的接纳与援助。在地下城的粮食生产区完成并获得第一批收成之前,整个部落的口粮由暮林塔领地提供,伍芙尔人吃什么,斯林人自然要跟着吃什么,当然由于时值冬季,伍芙尔族能吃的蔬菜也只有生长在地表的蘑菇、洋葱和腌制的几种咸菜。

“公共菜场区三天前刚建好支撑柱,算上工期和首次种植的时间,也差不多这个时间。”一个比较了解工程进度的同伴接过头话。

“两个月……好漫长……”

食堂的位置离杜丹斯的宿舍不远,是一个十五丈乘十五丈呈正方形的广阔空洞,地面至天花板足足有一丈半高,以许多三人合抱的石柱支撑,西面近三分之一的区域以木栅栏隔出一个区域作为伙房,几十口正饨煮着食材的行军锅不断地冒出升腾的水汽,上百个穿着皮围裙的斯林女人围着灶头忙碌着,只留下一排用板条箱和木桶堆起的窗口,用于接待前来领饭的人。当地下城竣工的时候,这里将改为一个广场,让商人在此摆摊售货。

杜丹斯他们来到的时候,一排窗口前已经排起了三五人的短队伍,几个头领在维持秩序,其实也没这必要,排队这项技能在每个斯林人学会用双脚走路的一天便自动掌握,所有人都安静的排着,跟随身前的那个同伴慢慢向前移动,等待轮到自己打饭。

今天的早餐仍旧充满着伍芙尔特色:木碗里盛着的是切碎了的番茄干、卷心菜干、腌甜菜、腌酸黄瓜混在一起煮的蔬菜汤,汤水表面漂浮着一些辣椒碎末,大号锡杯里则装有一块巴掌大的煎鱼排和两根烤玉米棒,无论是鱼排和玉米棒都没少抹辣酱。这点饭量对于一个成年的狼女来说,只能吃个七成饱,不过换成斯林族,那便是足以塞饱一个壮汉战士的胃肠了。

“又是鱼排啊,就不能换点别的?”一个满头黑线的同伴有点无语地盯着刚领到,还冒着热气的早饭。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抱怨。你不要可以送我啊。”另一个同伴见状一边调侃一边伸手就要拿对方的煎鱼排。

“少来,我又没说不吃。”之前抱怨的人急忙转身一躲,不让对方得逞,这一幕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考虑到建筑工作体力消耗大,以修芬为首的行政团队根据盖洛普留下的指示,用增加肉食的方式解决——大角羊?想太多了,整个积羽湖行省各处牧场所饲养的大角羊都不够让伍芙尔敞开了吃,哪轮到你们这些新移民;大火鸡?偶尔作为奖励加个餐还可以,但成本也有些高,至于灰毛兔之类的家禽也有成本太高的原因。

最后,本地最便宜的食物——鱼,便成为了苍银部落上至阿尔瓦酋长,下至普通部落民的主要蛋白质来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跟当初盖洛普想用鱼取代主粮一样,苍银部落全体上下从当初惊喜,到平淡,最后吃到见到鱼就倒胃口,但可能是种族性格的差异,斯林人没像盖洛普治下的狼女们那样抗议谏言,而是硬着头皮吃掉每一顿,虽然吃腻了也不喜欢吃,可鱼也毕竟是肉啊。比起在地底世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现在天天有肉吃,你还想咋滴?真要贪心不足,小心祖先之灵和地穴之神半夜来抽死你。

看着食堂内纷纷就坐埋头大吃的族人,杜丹斯的神情不禁微微有些恍惚。

吃饱是什么样的感觉,苍银部落的底层成员已经好久没感受过了——到底有多久呢?杜丹斯想了想,好像是银溪城那位宽容慷慨的老城主去世,由他的长子云华继位并开始纵容他的那个情妇暮日娜的那一天起,都快有十年了吧。

当初酋长决定西迁,全族进入未知的地域冒险,逃离银溪城的统治区域是无比正确的。尽管与狼族接触时因误会死了一些族人,不过这些牺牲还是值得的——为了整个部落的生存与延续,没有谁是不能被牺牲,包括酋长,也包括杜丹斯自己,这是所有斯林人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也是在地底世界的残酷生存斗争中使族群能够一直生存的保障。

不止是那些因误会而死的族人,部落里最后的小公主魅提儿亦作出了牺牲,她自愿走进那位年轻的狼族城主的后宫充当一名侍妾,以确保对方不会轻易撕毁这份附庸盟约。

一顿狼吞虎咽解决了早饭,交还餐具给部落里的妇女们清洗后,杜丹斯和同伴们一边聊天打屁一边喝着消食用的花茶——这也是狼族城主执意要苍银部落推行的一项东西,拿植物的叶子和花瓣泡水喝同样不是斯林族的习惯,由于喝起来味道不错又是免费的福利,也就马上接受了。

一直食堂各个角落栽种的时计藤的第八节终于泛起了荧光。“各小组注意,上工了,赶紧排好队,开始点名。”头领们便开始板着脸孔清点人数,确认自己小组所有下属到齐之后,便分发铁锹、十字镐、碎石锤、绳索等工具。随后近千名斯林老少汉子戴上藤条编织的头盔,在小组头领的带领下,沿着四通八达的坑道走向各自的工作区域,开始新一天的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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