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端太妃伸过来的手。
她神色一顿，旋即愕然反问：“为何我孕育不了自己的子嗣？”
“在姑姑的面前你又何苦再装傻？”端太妃似是被楚嫣这番隐瞒的模样伤透了心，拂了拂袖。
饶是如今的楚嫣对端太妃有着太多的猜忌，可到了这一刻她忍不住心尖一抖。
往先时候的多方猜想，如今便是一个劲儿地往楚嫣的脑海里钻，让她险些站不住。
“娘娘！近日来许太医的方子娘娘不是说颇有疗效的吗？此事不论真假，这都言明娘娘的身子还是有着能转圜的余地。”
见楚嫣如遭雷噼般呆愣的模样，兰草急切地小声说话，颇为担忧地紧紧盯着她。
她的身子一向是许太医调养的。
楚嫣咬了咬唇，好半晌才启了唇，一字一句地问道：“许太医是太妃娘娘的人？”
一声幽叹传入耳。
“嫣嫣，说到底我还是你的姑姑。”
端太妃背对着她，止不住地叹息着，语气逐渐变得哀伤起来：“哀家在这宫里过了大半辈子了，便是先帝给了哀家无数荣宠可也抵不过一个皇子来的重要。”
“皇室不可无子。嫣嫣，你同皇帝自是有情分的，也该知晓这结症在何处。”
楚嫣垂落在旁的手慢慢攥紧，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先帝生性是个疯魔的人，暴戾残忍，便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嗣无一例外也是下的狠手。
便是同楚嫣交好的闺中密友燕语然，看似是唯一的公主殿下，却也落了个远嫁北疆嫁给一个能当她祖父的男子！
也正是先帝一手促成了如今燕荀回与燕知弈兄弟残杀，雍乐内忧外患的局面。
可他还是为了皇室族嗣低下了头，培养起了如今的燕荀回。
若要楚嫣眼睁睁地看着燕荀回佳丽三千，倒不如让她趁早断了所有的念想。
楚嫣倔强地偏过头去：“若是真按照姑姑所说的，那他也定是早早地便就知晓了。我不逼他，但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说到底，她心中还是渴望如她爹娘一般的双宿双飞，生死与共。
“你到底还是被皇帝给宠坏了。”
说罢，端太妃摇了摇头，再看向楚嫣时是满脸的失望：“难道你要皇帝同你一块儿饱受世人的骂名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刺挠的针，扎的楚嫣心里疼。
“孤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多些少些倒也无妨。”
屏风绰隐却也掩不住燕荀回的面容来。
许是刚下了朝便来了，不同于平日的闲服，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团，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走得急切衣诀飘起。
俊朗的眉，清冷的眼，清隽的脸庞皆是往昔那般动人心魄，却独独敛了平日里闲散懒顾的疏冷，多了一种威震天下的帝王之气。
尤为是当他那双眼瞧来，与之四目相对时，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仿佛有着能够看清人心底猜想的一般。
楚嫣被这一眼看得心安了下去。
燕荀回同他说过的。
凡是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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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地见到了燕荀回，端太妃面上错愕丝毫不减，直到她瞧见守着殿门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了后头。
瞬时，端太妃像是累了般冲太监挥了挥手：“今日之事便当做不知，先下去。”
“是！”
小太监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地便退了下去。
待端太妃一转头，便见燕荀回不知何时便走到了楚嫣的面前。
只见他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楚嫣的额头，嗓音虽澹却也听得出其中若有若无的颤音：“别乱想，凡是有我。”
楚嫣被迫抬起了头，看着这般的燕荀回慢慢地展开了抹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听你的，不乱想。”
燕荀回不加掩饰地松出了口气。
端太妃皱了下眉头便松了。
她也知晓嫣嫣会是皇帝的软肋，却也不曾想到过，会是威害如此之深的软肋。
在后院熬药的娴妃一听到皇帝来恩寿宫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放下了手中的蒲扇，差些不顾礼节地便想提起裙角往内殿跑去。
内殿中，燕荀回面色沉静：“这皇位，本就是你们逼孤夺的，如今还要孤为此再度付出吗？”
原时，他本想带生母远离这吃人的皇宫，却被先帝以生母要挟参与这皇位之争来。
而这一切，日日侍疾的端太妃岂会不知，怕是早早地便参与在了其中，想要为其之子谋划。
端太妃蹙眉：“皇帝，你可还在为苏答应怪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