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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各有本事

凉风习习,不仅仅吹动了那血红的幡旗,也吹散了这些武林中人心中的满腔热血。

能站在这里的武林中人或多或少都是在自己那一亩三分田里闯出过莫大名声的,再不济也是能在公堂之上混口饭吃的。他朱永钰虽然说得不算是太透亮,但是那意思也是表现得明明白白了。

这梁王冢的汤水,着实是不好喝哇。

暮色渐深,朱永钰也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只是拄着那杆笔直的长戟守在桥头上,他后面跟着百十位横刀立马的披甲武士,这些江湖人虽然不懂得许多朝中道理,却也知道想要闯过这样一条路不比走一遭黄泉路顺堂多少。

“诸位武艺皆非弱者,但有道是这强中自有强中手,梁王冢之中凶险不必多谈,若是连过人的轻功都没有,只怕是有命进去也没命出来。”

朱永钰那声音就像是他脸上戴着的金属面甲一样冰冷,发音时铿锵有力,也绝不拖泥带水,只是这一套在军中常用的说法却难以打动这些不讲规矩的江湖人。

他又遥指那对岸,那里早早差人打好铺子,搬来了不少桌椅板凳,就连那烹煮膳食的厨子都来了几位。而这一切都让那竖起来的火把照得明晃晃的,以这些江湖人的目力,区区一里多也挨不住他们瞧见东西。

“诸位,小将自知如今开罪各位,那边早就请来好些梁都城里的名厨,各种美酒珍馐应有尽有,只要大家能过得去,如何赔罪也是一句话的事。”

虽然到底逃不出这么一遭,但是那些江湖人的脸面却是保全,朱永钰这副话往那一撂,多多少少也是让这些个武林中人捡回了几分颜面。

这些人面面相觑,虽然都不说话了,但那意思还是直白的。

这轻功渡水的本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若是没了那边横弩射箭的兵士,那这里的大半都能有些把握。只是这么一来名声却不好听,这朝廷官府一句话就让这么多江湖人往水里跳,回头颜面上却是要难看几分。

谁打这个头阵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其一他得是个有担当的人物,愿意抗下这‘被官府当成猴儿耍’的臭屁名声;二来他也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然他打这个头阵也没啥意思,毕竟这臭屁名声也算是个名声,那些个没名声的也扛不住。

周围人等都不愿冒尖,就连那刚刚又造了一次反的陈立武也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摆明了这就是要高高挂起的意思。

“素闻这梁都城是个好地方,”

开腔的却是那金狮庄的老庄主李崧,那结实的胸膛泛起油光,那大鼻子嗅一嗅,似乎闻到什么味道似得。一身腱子肉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好似那骨头又长了半截儿,微笑着说:“咱们梁州三绝,水晶鱼脍和铁锅笨狗老夫都吃得腻了,唯独那九仙汤却是梁都城里才有的珍馐,不知今夜可否尝得?”

朱永钰点点头,笑道:“莫说九仙汤,今日这梁州三绝要多少就有多少,笨狗肉炖着自然香得要命,但也要配着好酒来尝。水晶鱼脍细嫩爽口,没了上好的醉治也算不得什么,梁州三绝没了美酒相佐便失去大半味道。”

说着,朱永钰倒是先砸吧砸吧嘴,然后傲然道:“今日我朱家也是砸下大本钱的,绍兴的绝品花雕、陈年的女儿红、四记贡的竹叶青还有那释州有命的玉节酿,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名酒有堆在那儿,随各位取用。”

“馋呐,老狮子一辈子就好这点儿酒肉了,”

瞧李崧这模样,似乎已经坐在桌案边上嗦啖着比人参还要滋补的狗肉似得,只怕再忍上几个呼吸,连哈喇子也要滴下几滴,张嘴喝说:“现如今你小子说着痛快,只怕过会儿连讨厌也来不及喽。”

他的身上裸露出来的腱子肉就像是在呼吸一般起起伏伏,那暗黄的短发浑然蓬松几分,整个人真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狮子,轰得冲进那湖面之中。

这位老金狮也是一甲子的岁数,但却比许多壮汉还要强壮几分。那身姿似乎也不算什么轻功身法,反倒是如同一头来势汹汹的野牛,一脚踏下去便能溅起数米高的水花,借着这般推力,每每一步便能越过数十米的距离,这一里多的水程当真不过是几回纵跃的事儿。

赵建隆拄着他那拐杖歪歪斜斜得凑上前来,冲着陈立武歪嘴一笑,说:“那金老狗本就是好吃的性子,若是真让他在那待上半个时辰,只怕就是一车的珍馐也不够填他那五脏府,老头儿虽然不稀罕什么梁州三绝,但是那上好的花雕女儿红却不能让他给糟蹋了。”

陈立武知道他那意思,也引手笑道:“巧了巧了,老头儿除了痴迷造反,唯独那点儿爱好便是这杯中之物,早听说释州万佛山那玉节酿能让人醒悟三生,今儿个也能尝尝这滋味。”

“同去,同去。”

最后四个字,是两人一嘴儿说得,那说法就好似前面不是一片湖泽,反而是康乾大道似得。

只不过这点水摆在这儿,让这两位老前辈去渡,想来和那石阶土路也差不到哪儿去。

陈立武走路挺直,看不出什么轻功身法的痕迹,只是一如平常的走着,若是和平常人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他每每迈下一步自然会有一层薄霜结在水面上,这么极薄的一层霜晶便担得动这位老人百十斤的重量。

常言道,一步一个脚印。

如今这在水面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本事却是让那些江湖人看得眼都要直了,而这本事和那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赵建隆比起来却又似乎了简单许多。

他这一副风吹过来都能刮到了的瘦弱模样却是有着了不得的功夫,甚至自己都不用怎么动弹,那两只脚踏着木屐,两只木屐踏着水面,一动也不动。

可这水也是奇了,稳稳当当托着这老头儿不说,还一个劲儿往对岸送,这老人家就这么拄着拐杖站在水面上动也没动,偏偏他脚下涟漪带着他往那对岸飘着,这样的本事用神乎其技也形容不得,那可真是神了。

其他江湖人都不急着迈脚,只见那最后头的赵建隆歪歪扭扭得上了岸,才又有几个武林侠客纵身跃起,如此一来这些江湖人也一个接一个得下了水,靠着的也往往不是轻功,而是干脆跳下水游过去。

“这也行?果然中原人都是些不要脸皮的,还真就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素衣少年露出个气鼓鼓的模样,那根随身束着的铁皮条儿也微微颤动,似乎就像是在随着主人唾弃这些江湖人一般。

余友松瞧着这一个个旁若无人的江湖武夫光着膀子往水里扎,心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憋屈,那酱紫色的眸子也显得愈发亮了些。

“如何能算荒唐?”

释鸿生跟在他后面,声音平淡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意外。

余友松转头看他,摆出一副似乎是头一天认识他的模样,当然,他们也确实是头一天认识的。

他瞪着和尚,似乎是嫌弃自己不够高,还专门踮起脚尖,问道:“大和尚,这姓朱的摆明了是要考教这些人的武艺,试一试他们的轻功,这一个个都跑去渔泳作甚,早这样干脆找一帮子渔夫水工来好了呀。”

释鸿生微笑着摇头,指着那波光荡漾的湖水,看着那湖水中翻腾的汉子,说道:“其实说到这武功高低,其他杂七杂八的先不提,一个人实力的水平无非就是气力、身法和内功三者。身法轻功自然是要的,不过其他的手段也极为重要,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荒唐事。”

“这还不够荒唐,”余友松看着那些江湖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梁州本就是中原南陲之地,又临近东土,主玄龙之相,多水系,天下皆知。别说这些武林中人,梁地百姓半数都是在水边长大,会水在这儿最是不稀罕,哪里能分出高下来。”

“话不能这么说,”秦清芷素手朝着水面弹出一枚系着弦丝的银针,说道:“梁都城地界本属至阴之所,乃是这玄龙水气极重之地,到了夜里这湖水冰冷刺骨,这些江湖好手若无内功护身,游不过三百米便会被寒气冻得手脚抽搐,你如今看着这些江湖人只是扎下水里,却看不见他们时时刻刻都要运转内力,竭力护身。”

释鸿生微笑道:“我辈习武之人,无非就是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内息气力,说到底也不过是冥冥众生之一,那些花哨的东西虽然好看些,却不能真的当了本事。就好似武馆之中教学往往要分出花淡,想要学个花枪唬人自然容易,可那硬本事往往就没那么好看了。”

天下人习武练气,无非就是比寻常人痴长几分气力,但终究也不过是凡人,这个道理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任凭你武功高强,一身功力臻至九重天,也不能真的硬抗万军齐射而岿然不动,更何况能够当兵的又有几人是一点功夫也不会的?

万人敌,少矣。

纵使你功力深厚,却为了那些花哨把戏白费气力,十分力打杀下来只剩下三分,那也是极为可笑的事儿。

余友松年纪轻轻就能有着如此武艺,这般浅显的道理又岂会不懂。从小到大就有人教育说,习武之人不在于你能有几分气力,而在于你使出去几分气力,想来也就是这样的道理。

思量半响,余友松突然说:“大和尚和姐姐说得都有些道理,只是咱小爷年少本就该轻狂气盛,还非得要作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总之是不愿去沾这湖中之水。”

说着,这位少年刀客一个纵跃踏上湖面,那右脚在水面上点出几圈涟漪,整个人就像是一支被强弩射出去的利箭一般往前飞驰而过,仅仅是数次纵跃便赶过去数百米远。

秦清芷转头看过来,释鸿生仿佛能透过那白纱看到她嘴边的揶揄笑意,轻叹一声,总觉得自己不像是十八的年岁,要思虑的事情就像是八十的老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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