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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父子局

清晨的阳光透过镂空的木窗照在吴晨的脸上,那本就面相不凡的脸便更显得俊俏,或许是他本就生得不难看,如今站在那边兀自笑着,便仿佛将这周围的光彩都吸纳至身旁,反倒是簇拥在他四周的人只得站在阴暗之中,便显得更是狰狞恐怖。

只是这世间的道理本就晦涩不清,人心隔肚皮的在江湖上早有流传,便是民间也常有生得俊俏却作恶多端之人。

吴晨站在原地,笑得愈发灿烂。

他笑得愈是灿烂,那边的老郡丞便愈发不安,他笑得愈是单纯,老郡丞的脸色便愈发阴沉。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

老郡丞全身的经络绷得极紧,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独子,他比谁都晓得自己这好儿子是如何的心狠手辣,这些年他或多或少参与绞杀自己弟兄的事务,当初自己那些儿孙之中,半数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怎么了,父亲。”

吴晨微笑着问道:“难不成孩儿的安排不甚得父亲的心意么?”

老郡丞反口问道:“尚不知晨儿又有几番安排,只怪为父今日久食,想来还未见得。”

他这本意理当是拖延时间,说来这郡丞府到底是老主子当家的,只要他在这里待得时辰再多些,自然就会有门人女婢发觉不妥,进而便要朝上通报,到时候主客归置,他这儿子的百般算计自然也就不当用了。

谁曾想,听他这般说着,吴晨竟然又是喜笑颜开,拍着手笑道:“巧了巧了,想来父亲已然受了孩儿的礼物,既能久食,想来也是称合心意。”

这话已然说得明了,老郡丞心中暗自生惊,周身内力流转,却未感到半分不妥,想来多半是唬人的,否则既然要给自己的早膳下手,如何不先行下毒。

若说是他这儿子心有不忍,他却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今日之事已同逼宫,自己今日若是不死,只怕自己这宝贝儿子也要寝食难安呐。

“父亲放心,”吴晨眯着眼,宽慰道:“孩儿不过是请云老爷子来府上走了一遭,哪里会给自己的亲父下毒呢?”

而后又装作惊慌模样,言道:“倘若孩儿今日动您,那可是要犯下弑父杀官的罪名,若是真有如此不忠不孝的畜生,又哪里会是您的儿子呢?”

老郡丞微微斜眸,目光落在那一罐肉羹之上,眼看着羹汤之中炖得稀烂的瘦肉,不止是他,那捧着陶罐的女婢已然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听懂了吴晨这话里的意思。

“原来如此,”

老郡丞探手拎过这罐肉羹,鼻尖微微抽动,面不改色地将它放回桌案上:“有劳你替为父费心了,今日这罐肉羹尝起来倒真是我们三阳郡的虎肉,着实难得。”

他已经不再想着要放过云老头了,因为他这个老伙计已经与他融为一体了。

吴晨的脸色冷了下来,问道:“父亲难道不想问一问这般好的厨子从哪儿来的么,为了能给父亲端上一碗合口的肉羹,孩儿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呢?”

“那倒不必,”老郡丞长长叹一口气,却是极为惋惜地说道:“你肯与我这般费心,为父心中当真是百般滋味,只是你今日所为,实为不该啊。”

“不该?”

吴晨却是笑道:“老东西,你这是怕了吧。”

他长袖微展,手中荡出一折金箔,素手拆解,当下颂道:“传五官王令,三阳郡鬼笔判官吴长德暗藏祸心,暗自私通朝廷鹰犬,兹事体大,当斩之,以吴家虎子吴晨代掌此地鬼坊。”

金箔诵完,便随手撂在地上,吴晨赫然握剑,喝道:“今日吴晨为义杀贼、大义灭亲,诸君速速动手!”

话音未落,那跪伏在地的老衙役猛然起身,仿佛恶犬捕食一般朝着老郡丞掠去,那一只手便宛若是一柄刀,一记掌刀恰好对着老郡丞的前心,老头子早已年过花甲,全身骨头早就酥了,若是让这一记掌刀击中,焉能还有命在。

说时迟,那时快!

便在这刹那之间,这此间情景又是忽然一变。

老郡丞的身手却是机灵至极,便在这性命俄顷之际,他那身躯骤然一挨,竟然将上半身朝后躺了下去,说来也巧,只是这般轻轻后仰的身子竟然恰好避开了这么凶狠的一招。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无论多么凶猛的招数,如果它无法击中敌人,那么它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所谓杀手,也许就是这样将身家性命都赌在这一记杀招之上的人罢。

只可惜一击不中,往往便意味着一蹶不振。

老郡丞纵身而起,斥手前伸,呼地抓拿,却是朝着那老衙役袭去,这一招他已然全不留情,掌风呼啸之间,五指竟然是向着老衙役的颈项掠去,手腕上的经络鼓胀,显然是动了真火,一招一式都不曾留手。

这一招,便好似猛禽腾主、饥鹰扑兔,手掌腾挪之间,那只手便已然挂落在老衙役的脖颈之间,再猛然向上一拔,整个人便被他握着脖颈提至半空,一丝内力流转之下,老衙役只觉自己全身酥麻无力,竟是连挣扎的气力也没了。

吴长德双眼朦胧,手中的气力却是愈发运足,当下悲喝道:“老朋友,不曾想就连你都会背叛我,唯独是你,让我实在是不愿动手。”

不待众人反应,他那铁钳一般的老手猛然往右一掰,那老衙役的脑袋自然也就往右一摆,但听‘咔嚓’一声,这老衙役的脑袋折了三折,眼看便是不活了。

轻飘飘的身子像是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一众人等这才回过神来,却只见得那吴长德老泪纵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悲哀,全身的气力也激荡而出,状若疯魔。

“我的好儿子,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吴长德头也未转,一个蹬脚向前踢出,却是将那长案踢了过去,桌案本就沉重,又加他的一脚的劲力,所来之时可谓来势汹汹。

吴晨身后当即掠出一人,在半空中便使一招‘白鸽翻身’,双足犹如脚下流星,交错踢出,不过片息之际就是三两脚挨了上去,登时这桌案便四分五裂。

只是这还不算完,那人借着这歇力朝下坠去,脚尖刚一落地,又是一个盘旋,右手往自己身后猛乍一个扯呼,却是将那乌黑的斗篷卷了来,仿佛一座天幕般散开,整个桌案便半点碎末也寻不见了,唯独那黑斗篷衬子包个好大的包袱,被这人随手往地下一撂,这才算完事儿了。

待问他乃是何人,却是这三阳郡鬼坊四大堂主之一,独门的金雁鞭腿那可谓是整个潭州都算得上数儿的武林豪杰。

吴长德再往那人群里瞅一眼,却发现自己手下四大堂主竟然有三个都跟在了自己那宝贝儿子身边,反倒是自己这鬼坊主子身旁只剩下些中看不中用的女婢,倒真就像是那孤家寡人了。

“父亲,您若是今日以我为储,在自断经络以废武功,孩儿甘愿为您养老送终,常伴于您卧榻之前。”

吴晨手握利剑,嘴角的笑意却有增无减:“反倒是父亲如此执迷不悟,孩儿实在是不忍心让您的独子沾上弑父杀官的罪名呐。”

话说至此,吴长德反倒是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儿子当真是有些胆气了,倒也不愧是老夫的儿子。”

刹时,却又面色低沉,道:“只是,你当真以为靠着策反几个老夫手底下的废物便能与老夫一决高下?”

这话说得豪气,也算得上狂妄,但那些堂主、高手却没有一个敢出言反驳的。

“一群没软蛋的废物。”

碎了一口,吴长德干脆站在原地,一只手将自始至终相伴身边的婢女红儿揽入怀中,指着那帮人手,却笑得极为雄壮:“美人可相中了那个脑袋,老头子今日便都随了你的意。”

言语之间,尽数武林中人的豪迈意气,竟然将这一干好手当作猪狗鸡禽,仿佛只要他稍微动动手,便能随意摘了他们项上人头。

此等做派,吴晨的脸色登时铁青,反驳似得骂一句,道:“你这老狗的功力不过也就是六重天,在此相敌的六重天好手怕是有七八个,你再厉害,又能抵得住几人?”

这话似是在理,周围的高手却是面无表情,六重天虽然都叫六重天,却终究不是一道天门所能诠释的。

就像师傅和学徒都能做出一只烤肥鸡,但师傅和学徒终究还是两类人。

不过他们也晓得今日只要往这边一站,便是同那吴长德接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若是让他今日走脱,只怕今日站在这里再也留不下甚么活人了。

吴晨抽剑上前,竟打头儿朝前冲过去,手中宝剑翩然使出,周围三尺之内都是一片剑影,只可惜这般剑影虽然看似威力无穷,却连吴长德的衣角也未沾着。

倒不是他吴晨心怀父子情深不愿痛下杀手,实在是他这亲爹的本事简直惊世骇俗,左手还揽着红儿的腰肢,右手却只是看似荒唐的一通乱打,如此简单的招法竟然迫使吴晨的剑锋节节败退,不过几次呼吸便已然突显败势。

“老爷,若是奴婢胆大妄为,求取吴家人的脑袋,您是取来还是不取来。”

红儿姑娘双眼朦胧,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吴长德的身上,娇憨媚哼之间尽显妖娆之态。

吴长德两指擒住剑锋,扭头过头了便作势要吻她那纤细薄唇,可吻到的却是一根青葱玉指。

这大胆的女婢拿一根手指轻轻抵住这老男人的厚唇,撒娇似得言道:“老爷何其英雄,如何要急于一时,倒不如先肃清宵小,再与奴婢欢好不迟。”

“当真不急?”

吴长德笑眯眯地看着怀中美人,忽然仰头大笑道:“也罢,也罢,反正不过是先后缓急的屁事,老夫便让你先瞧瞧我的本事。”

当即,内力升腾如龙,双眼瞄上了那面色铁青的吴晨。

“好儿子,为父便先送你上路,再与你这小妈……”

话未说完,此间局势却又是地覆天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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